“培养什么样的人”“如何培养人”“为谁培养人”是高校人才培养的核心问题。学院在贯彻落实“立德树人”根本宗旨，推进“三全育人”综合改革试点、加强师德师风建设过程中，结合法学专业特点，努力为学生提供更好的学习教育，致力于培养适应新时代要求，能够为法治国家建设作出应有贡献的各类专门人才。近期学院将陆续推出老师在教学科研、管理服务等方面的一些经验、人生感悟，促进教学相长，质量提升。

近日，全国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办公室公布了《2020年度国家社科基金冷门绝学研究专项立项名单》，其中包括学术团队项目20项，学者个人项目46项。陈锐教授研究项目《中国古代法律歌诀与图表的搜集、整理及研究》获得个人项目立项。在本次实践活动中，采访小组围绕该课题研究选出了几个重点问题对陈锐老师进行采访。

采访人：请问是什么样的契机让您萌生了开展《中国古代法律歌诀与图表的搜集、整理及研究》的想法？

陈锐老师：我从2011年开始认真研究中国法律史，此前，主要研究西方法律思想。那个时候，我刚过40岁，觉得作为一个中国人，连自己的法律传统都不太熟悉有点说不过去，因此，我决定较系统地研究中法史。中国传统律学是中国式法学，是中国古代法律人在世界法律文明史上做出的重要贡献。

所谓法律歌诀，是以传播法律知识、总结司法实践经验、辅助记忆法律条文为目的而编制的诗歌与口诀等的总称；法律图表则指以准确理解法律条文、快速检索法律条文为目的而绘制的图谱与表格的总称。上述二者皆重要的注律、读律及传播法律方法。中国古代的法律人在长期司法实践中，总结出了大量法律歌诀与图表，但这些歌诀与图表在现代几乎为人们所遗忘，对其进行发掘、整理并研究不仅意义重大，而且迫在眉睫。

采访人：请问老师本课题的创新点和研究重点是什么呢？

陈锐老师：我认为创新点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由于迄今为止尚未有人（除本课题组成员外）对法律歌诀与图表做专门、系统的研究，因此，本课题的选题非常新颖。本课题将系统地发掘中国传统律学中独特的东西——法律歌诀与图表，对之进行系统整理与分析，揭示其在立法、司法以及普法中的作用，该研究可丰富中国传统律学研究，填补相关研究空白，这是本课题最大的价值。

第二，本课题将歌诀与图表两大注律系统、两种不同的法律方法结合起来研究，认为它们分别在定罪与量刑过程中发挥着作用，司法者若能娴熟地将两者结合起来，配合使用，更能将两者的作用发挥到极致。这种做法在方法论方面也是一种创新。

第三，本课题在内容上也有很多创新之处。本课题虽然主要研究法律歌诀与图表，但又不局限于此。例如，本课题深入探讨了我国古代法律歌诀与图表产生的法律根源、社会根源，深挖其思维方式方面的根基；又如，本课题还从不同朝代“服制图”在内容上的差异入手，探讨了我国传统家族关系的变迁情况；再如，本课题通过对不同时代律学家对“例分八字”的解释及其在法律中的应用进行分析，总结出了中国古代法律与传统律学之间的内在关系。这些研究都非常新颖。

第四，本研究还探讨歌诀与图表方法的现代价值，认为其对于当下建设社会主义法治文化有一定的借鉴意义。长久以来，如何使普通百姓了解法律、远离违法犯罪，如何使官员准确地适用法律，都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情，至今仍困扰着我们。明清时期律学家们通过编制明白晓畅、形象生动的法律歌诀与图表，使司法官员养成可靠的“法感”，使百姓了解那些常见的犯罪形式，起到了很好的普法作用。这一做法仍值得我们学习。

研究重点主要表现在研究对象：

本课题的主要研究对象有二：一是历代法律歌诀，尤其是明清时期的法律歌诀；二是历代法律图表，包括图谱与表格，比较有名的如“服制图”、“名法指掌图”、“例分八字图”、“律例图说”，等等，重点也是明清时期的法律图表。

采访人：请问老师本课题研究的困难是哪些方面？

陈锐老师：本课题的难点在于：（1）本课题所涉及的古籍资料分布广泛，难以收集齐全；并且，明以前的史料非常欠缺，因此，资料收集上存在一定的困难（2）本课题所涉及的法律史料非常多，短期内难以消化，因此，在资料的取舍上存在一定困难。（3）前人在此方面的研究成果极少，可资借鉴的研究方法与成果少之又少，因此，面临着创新方面的困难。

采访人：请问老师《中国古代法律歌诀与图表的搜集、整理及研究》这一课题研究对中国传统律学研究有什么重要价值，以及课题的当代意义？

陈锐老师：第一，搜集、整理并研究法律歌诀与图表，可展现中国传统法学中最独特的东西。

中国传统律学是中国式法学，是中国古代法律人在世界法律文明史上做出的重要贡献。近代以来，随着“西法东渐”，中国传统法律被弃之不用，中国传统律学也随之淡出了人们视野，逐渐沦为一种冷门。这其中，歌诀与图表更少引起人们的重视，几乎成为一门绝学。但若要问：在世界法律文明史上，中国古代法律人留下的最独特的东西是什么？那无疑当属法律歌诀与图表。因为在其他法系中未曾发现类似的东西，与其最接近的当属“罗马法格言”。正如罗马法格言虽短小精悍，但其中包含了深刻的法律道理一样，中国古代的法律歌诀与图表浓缩了中国法的精髓，是中国古代法律人实践智慧的结晶，体现了中国式思维方式。惜乎如此重要的东西却没有引起人们太多的重视，因此，对其进行发掘、整理并研究，不仅有利于弘扬中国传统法文化，而且有利于突出中国古代法律人对世界法律文明做出的贡献，其学术意义自不待言。

第二，搜集、整理并研究法律歌诀与图表可填补相关的研究空白，展现中国传统法律知识的完整谱系。

律学是一种古老的学问，到清代时，已发展成一个由众多流派组成的系统，有学者将之划分为五大类别，即辑注类、考证类、司法指导类、便览类、图表和歌诀类。以往的法律史研究对前四类都比较重视，研究成果较多，因为它们是法律史研究的核心领域，而歌诀与图表偏重于实用，较少包含思想性成分，被人们贬之为“术”，学者们因之对其不太重视。但其实，术虽小道，其中亦有可观者，因为律学本身是一门以实用为导向的学问，法律歌诀与图表中虽较少思想性内容，但它们同属中国传统律学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若缺少这一部分内容，中国传统律学就不完整，因此，发掘中国古代的法律歌诀与图表，对之进行系统整理与研究，探讨其产生的法律与社会根源，深挖其思维方式的根基，揭示其在立法、司法以及普法中的作用，既可丰富中国传统律学研究，又能填补相关研究空白。

第三，搜集、整理及研究法律歌诀与图表，有利于弘扬中华传统法文化的优秀成果，对当下的社会主义法治文化建设亦有一定的借鉴价值。

无论是法律歌诀，还是法律图表，中国古代的人们将之编制出来，都是为了普及法律知识，清代的法律歌诀与图表更是直接为提高司法人员法律素养服务。歌诀与图表以其“明白晓畅”的优点而为广大司法人员与普通民众喜闻乐见，不仅对促进我国古代法制起到了很大作用，而且对今天的普法有一定借鉴价值，更可以作为社会主义法治文化建设的本土资源而发挥作用。

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说的，中华优秀文化遗产是“中华民族的基因”、“民族文化的血脉”、“中华民族的精神命脉”，中国古代法律人在法律实践中总结出的法律歌诀与图表正是中国优秀法文化的一部分，对其进行发掘、整理、研究并赋予现代意义，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人物简介】陈锐，重庆大学法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讲《法理学》《西方法哲学》《现代西方法理学》《中国法律思想史》《法律逻辑学》《法律方法》等课程。主研西方法律思想史，在“法律实证主义”方面有专攻；精研法律方法诸理论，在逻辑分析方面有优长；兼涉中西方法律哲学比较研究。已出版学术著作（含译著）20部，发表学术论文80余篇。

采访人：谭燕、刘阳、董宁

本次系列采访报道由法学院党委党校2020年第4期发展对象培训班学员完成